“王妃恕罪!”
眼看着两人齐刷刷跪倒在自己眼前,许繁之就是一个风中凌乱的大动作。
不是吧!她认错人了?这人根本不是王爷?
没错,……王爷总不能啪唧给王妃跪下吧,她这个王妃竟然把自己老公认错了,这不是要命吗?!不会自己一开局就gg了吧!
许繁之简直欲哭无泪,眼下,该怎么把她这句“王爷”圆回来呢??
锦被下的手紧紧的攥着,她忽然想到了素湍之前说的话。
【您受伤的消息奴婢一早就已经派人告诉王爷了,王爷惦记着夫人,一接到消息就派京都的云掣回来了,王爷自己也正从颍都往回赶了,想来用不上两天的功夫,王爷就能回王府了。】
眼前的这个人既不是王爷,却能自由的出入王府,甚至她的寝殿,想必就是王爷派回来的云掣了,眼下没别的办法,只能如此试上一试!
”云掣,你这是干什么“许繁之强装镇定,示意两人起来“不要动不动就跪。我刚才是想问你,王爷呢?”
两人闻言,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差点以为王妃疯掉了!
云掣连忙回话“回王妃,王爷率军攻打长齐,连连告捷,本想乘胜追击,一举攻破长齐,但是收到王妃危重的消息,就立马拔营从颍都往回赶了。因为卑职当时正在京都扫清长齐余党,王爷便派卑职先回府策应夫人。”
云掣说着,对着门外拍了拍手。
门外应声鱼贯而入了一干手捧红色托盘的侍女,站满了整个屋子。
许繁之定睛一看,那侍女的红色托盘上,金丝绒布上精致的摆放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奇珍药材。
为首的公公尖声宣道“千年红参一例,鹿茸四例,灵芝八例,长齐云贝母十例,灵州石斛十例,南岭红花二十例……”
云掣欠身道“时间仓促,卑职只代王爷准备了这些,还请王妃海涵。”
虽然在现代,这些东西自己一个小小打工人是一点没吃过,但是此时此刻,她可是王妃,不能露了怯。
这不,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!
她随意的摆摆手,给素湍递了一个眼色。好似毫不在意。语气也稀松平常“哪里的话,难为你事事为本宫劳心,王爷有你在身边,本宫很放心。”
而素湍,不愧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,她习以为常的唤来绿檀,让其将这一干人等和补品都带下去。而云掣则是微微低着头,并没有下去的意思。
眼看着刚刚人满为患的屋子又只剩下她和素湍云掣三人。
许繁之多少也猜到一些,望着云掣道
“说吧。”
要是没其他的事,他一个外男,不至于一直呆在王妃的房间吧。
云掣闻言,倒是微微愣了一下。没想到往日里嚣张跋扈的王妃今日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,从送药的回话到刚刚的敏锐,都不似从前。
他犹豫片刻,还是说到“听闻王妃是从南萧阁上摔下来的,卑职看来,此事非同小可,也绝非意外。王妃当务之急除了养好身体外,就是揪出来这个幕后凶手,才可保证后续无虞。”
许繁之没想到,这个云掣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。
这个原主,是被人害死的,不是意外那么简单。自己今日既然继承了这具身体,断不能再被谋害。
【咳咳……】
许繁之正要回话,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微弱的咳嗽声。
“什么人在外面?”
素湍瞄了一眼门外解释道“是府里的女眷们担心您的身体,都在外面跪着,等着探疾呢。”
“跪着,探疾……”许繁之盯着床边那一小炉燃着的银丝炭,有些讶异。
现在可是数九寒冬,刚才云掣进来的时候,明显身上还挂着雪,这群女眷就在外面雪地里跪着?不冷?
“跪了多久了?”
“早上您从楼梯摔下来,她们便都来跪着了,您当时昏迷不醒,没人顾得上他们。”
“所以她们就一直跪着?”许繁之挑眉,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
“没您的话,谁敢自己走呢,就是跪死,也得死在夫人门外。”
素湍低声回着话,语气里隐约带着自豪。她的主子,可是王府第一宠妃,府里王爷其他的女人,无论是良媂还是孺人,谁不得看主子的脸色呢。
许繁之没说话,心下对这个侧妃已有了大概了解。
这个侧妃,无疑是得宠的,是嚣张跋扈的,约莫着,也大抵是狠辣且有着铁血手段的。不然也不会让一群妾侍怕到如此地步。
许繁之不禁想起以前看的宫斗剧,心想大概这个侧妃也是个能赏人一丈红的狠角色吧。和这样一个跋扈的侧妃同一屋檐下讨生活,妾侍们真心不容易啊!
想到这不由的心中一软,道:
“让她们进来吧。”
外面风紧雪大,女眷和丫头数十人,皆披着盖满了厚雪的斗篷齐刷刷的跪在门外的雪地上。遥遥望去,鹅毛般的大雪已足足下了几尺厚,甚至已经盖过了女眷们跪着的小腿。
听闻侧妃让进房间,众人谢礼起身。但跪得久了,又是在雪地里,膝盖早就麻木无觉了,猛一起身不免“哎呦哎呦”的摔了几个,好一会儿,才由各自的丫鬟们搀着,陆陆续续的进了屋。
一进屋,便整齐划一的再次跪好。
“请王妃安——”
寒风随着女眷们一起进门,还夹带着雪霰子,吹的许繁之一阵激灵。
素湍眼尖的喊着“快关门,快关门,没看把夫人吹着了吗!”边说着边从外房丫鬟的手里接过一个金色雕花的手炉,递给许繁之。
“夫人您抱着这个,暖暖手。”
许繁之接过手炉,方觉身上多了一丝热乎气。自己从小畏寒,尤其是做群演那段日子里,寒冬腊月也穿着单薄的衣服接戏,身体愈发体寒。没想到自己现在这具身体明明是养尊处优的王妃,想来家事也非比寻常,竟然也同自己一样有体寒的毛病。她低头望着满地犹自发抖的妾侍,有些惺惺相惜起来。她们此刻的样子,和自己跑片场的劳苦,也没什么区别吧。
“别跪着了,都起来吧。”
她从来看不懂那些宫斗剧,想来都是女同胞,可能以后还得一起跳广场舞,何苦为了一个没那么爱自己的男人争得头破血流,两败俱伤呢。
妾侍们纷纷起身,却不敢坐,站了满满当当的一屋子。
许繁之有些哑然“大家坐啊。”
妾侍们受宠若惊的互相对望了一眼,浑然不知道王妃在想什么。
“快坐!”许繁之催促着。
云掣和素湍在旁边侧立,也有些愣怔。
王府的妾侍在王妃面前,从来只能跪着,站着已是恩赐,这是王妃进府时便立下的规矩,女眷恪守这个规矩已成习惯,现在王妃让她们坐下,反而让她们有些手足无措。但此时,也没人敢问一句为什么,只能听从命令,小心翼翼的两边坐下。
许繁之满意的点点头,抬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。忽然想起来作为王妃,王府实际意义上的女主人,竟然没有让茶,这太有失礼节,便道:
“素湍,去给大家沏点热茶,让她们暖暖身子。”
这下,不仅妾侍们一片讶然,连素湍也诧异了。
她没听错吧,夫人竟然要给这群女人上茶?平日里夫人不是最厌恶这些与她分宠的女人吗?今日怎么转性了?
不对不对,王妃的话一定是另有深意,一定是自己没有揣摩透,难道是因为早上被人从楼梯推下来,王妃怀恨在心?
她附在许繁之耳边,小心翼翼的问道“王妃,是要奴婢在茶里下毒,给她们一网打尽吗?”
“噗——”许繁之刚喝进嘴里的茶一下子喷了出来。
究竟这个侧妃是有多狠毒啊!随便一句沏茶就能让丫头想这么多。
她嘴角抽了抽。
“……就沏我喝的这茶。”不要下毒。
素湍哦了一声,虽然脑袋里还画着问号,但还是依言吩咐外侍端来了茶盏,开好了盖儿,挨个放在妾侍身边的桌子上。
热气和沁人的茶香袅袅飘散,妾侍们却诚惶诚恐,没有一人敢碰茶杯。
许繁之见状,心里更是知道了大家对这王妃的忌惮,当下也不再让茶,只自顾自的抿着茶,一言不发。
不是她不想说话,实在是她一个人也不认识。现在开口,只能是说多错多,不如不说。
她不知道的是,自己不吭声,反而比说话还要可怕。
从女眷的角度上看,王妃高高的坐在距她们几米远的拔步床上,娇艳的脸上尽是高贵与冷漠,她小口的呷着茶水,大有一种兴师问罪的气势。